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 郑嘉意 北京报道
随着多家大型国有银行开始下调通知存款、协定存款利率上限，不少业内人士表示，存款利率2.0时代即将到来，“挪储”已是大势所趋。
近日，平安银行等多家银行陆续公告称，将调整通知存款与协定存款的利率，并于5月15日起正式执行。
此前，相关监管部门曾于5月上旬下发通知，对银行协定存款、通知存款利率自律上限进行调整：对协定存款、通知存款产品，工、农、中、建四大行自律上限执行基准利率加0.1个百分点；其他金融机构执行基准利率加0.2个百分点；停办不需要客户操作、智能自动滚存的通知存款，存量自然到期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利率下调并非银行业特有的趋势。
此前，监管部门已召集部分人身保险公司进行窗口指导，要求新开发产品的定价利率由最高3.5%降到3.0%，进一步控制利差损。多家保险公司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，降低产品定价利率及附加费用率，控制利差损、费差损，已成为人身险行业的长期趋势。
“低利率”时代正在到来
中央财经大学保险学院教授周渭兵指出，从宏观角度看，此次银行、保险机构利率下调主要原因为我国需要降低存款利率促进消费，同时下调贷款利率促投资。而对银行、保险等金融机构而言，降低利率同样有利于规范市场秩序，降低负债成本。
普华永道中国金融业管理咨询合伙人周瑾同时表示，此次银行存款利率下调，一方面是为了提振经济，降低社会融资成本，降低企业的财务负担；另一方面是在实体经济增速放缓的背景下，银行保险金融机构也需要控制资金成本，确保一定的利差空间和盈利水平。“因为利率的变化对于不同期限金融工具价值的影响会不同步，因此在金融机构的资产端和负债端会产生不同影响。”
利率下行背景下，“攻”和“守”是银行、保险一类负债经营机构无法逃避的两难选择。若希望以高利率赢得负债端的产品规模，就势必面对投资端下行带来的压力；若降低利率、把控风险，就需要承担负债端的规模收缩。
当前，银行净利差空间较小，在协定存款、通知存款利率上限调整的背后，商业银行中长期存款等成本较高产品的利率处在下行通道。下调存款利率意味着一定的存款规模损失，但同样有利银行压降负债端成本，在改善盈利的同时降低金融风险。
此外，自去年起，保证收益且长期收益率可达3.5%以上的增额终身寿险等产品在银行大额存单、定期存款利率下调的背景下走红。不少保险公司更是将增额终身寿险等高利率产品视作2022年及2023年的“开门红”主力，增额终身寿、年金险等储蓄类产品在部分中小型保险公司保费占比已接近90%。
但事实上，利率下行背景下，无法在投资端实现相应收益，负债端高利率产品带来的保费增长只能是饮鸩止渴。
某保险公司高级管理人员指出，当前，由于人身险公司产品销售过程中渠道、佣金、手续费等运营成本高涨，许多给出3.5%收益率的产品，真实投资收益率需要达到5−6%，保险公司才能维持成本。
但2022年，各人身险公司的投资收益率大多与维持成本所需的5%相差甚远。据银保监会披露，2022年，保险资金的年化财务投资收益率为3.76%，年化综合投资收益率为1.83%。据记者不完全统计，59家非上市险企平均综合投资收益率仅达1.76%。
更进一步，周瑾指出, 基于银行和保险的资产负债结构存在差异，利率下行对保险的负面影响往往更大。“银行的资产期限普遍长于负债期限，因此利率下行是利好的，但保险的负债期限往往长于负债期限，所以利率下行的负面影响更大。”
增额终身寿险再迎销售热潮
在此背景下，朋友圈又再一次迎来了增额终身寿险的销售热潮。在协定存款、通知存款两类产品利率下调之后，理财和保险类产品再度成为消费者重点关注的产品。
“调整利率的新闻出来后，保险产品的咨询量又有上升。”保险代理人小陈对记者表示，“从销售角度看，存款利率下调一定程度利好保险产品。”
开源证券指出，银行存款端利率下调利好储蓄型保险产品销售，传统险、分红险和万能险比价优势提升，叠加政策带来的高定价利率产品二季度销售窗口期，预计二季度储蓄型产品保持供需两旺，负债端增速有望进一步扩张。
某金融客户经理小张对记者表示，“基本近两年比较关键的‘降息’或是利率调整的新闻报道后，都会有客户来咨询理财配置、购买产品。”
小张表示，“保险的安全性、收益、流动性有一个比较好的平衡。对消费者而言，存款利率下调，保险一定是相对适合的备选。”
在保险产品的选择上，小张坦言，“短期的话我们一般推荐投资连结型保险；长期的话就会推荐增额终身寿险。”
值得注意的是，周渭兵指出，银行存款与保险产品间并非只有竞争、替代关系，不应从销售角度片面理解二者间的关系。“银行存款利率下调势必影响长期保险产品，是一把双刃剑。”
从保险公司投资端看，定期存款在高利率时代曾一度成为保险公司资产配置的主要对象。以我国某头部寿险公司为例，记者注意到，在银行5年定期存款利息为5.5%的2012年，该寿险公司定期存款在投资组合中的比重可达35.80%，2013年可达35.93%。
（图片内容：某头部寿险公司2012-2022年定期存款占投资总额比重；单位：亿元；图片来源：企业年报）
记者统计发现，自2013年起，定期存款在上述寿险公司投资组合中比重逐步下降，截至2022年，仍占比9.59%。周渭兵表示，存款利率下调后，长期保险产品的保费将同样有所上升，保险公司在收获竞争力的同时也将面对创新挑战，关键在于如何把握新的成长机遇。
周瑾同时表示，应从多方面理解银行利率下调对保险业的影响。“无论是从我们过去十多年的利率整体走势看，还是从国际上主要经济体在经济增速放缓趋势下的历程看，目前中国利率总体处于下行周期的。”
“银行利率下调，一方面会进一步降低社会总体的投融资利率水平，也会使得保险机构的金融工具投资收益率相应下降，或会压缩保险的盈利空间或者加大利差损风险。”周瑾指出，“但另一方面，银行理财的收益率下降，短期内或会使得保险产品的预定利率更具吸引力，带动储蓄型和投资型保险产品的销售。”